§西园巽隅记（稿）
自旧学馆南行五十步许，过平屋，穷赤径，故台右卧，所以升旗也。昔千目所属，而樛柯下掩，落叶上覆。其色也朱，涂附夺泽。有高山榕，立台之陂。叶大，厚若革，振之能风。赤径台前转西。翠叶骈，朱缨缀，簇生其畔。地锦攀垣竞轩，或凭墙以及卑。玄月而芽，旬日而茁。方其时也，叶如虹霓：新则朱，其下稍黄，在末则青。及冬一青。至于仲春，绛色盈藤。虽无尧蓂之明，亦可观夫四时也。
东数步，葱翠停僮。西园四榕，其一见矣。健身诸器还本干而设。将为体育，就器言谈，攀引仰卧，以俟鸣铃。方其课也，亦有造兹隅者，独步讽诵，围坐讨论，如辨草拾花。榕也凉秋而实，味甘，唇易紫。或时揽撷相戏。壁结虬文，寒藤荒蔓。山茶错落，冬馥华枝。铁树参差，匿形草莱。三角梅下延，疏条历乱。乌毛蕨横生，稠叶鳞比。日出朝露，食时未晞。此间草木，并生无序，未见秀出。
东南隅陈平衡木，坎坷四折，穷履者尠。暮秋晴和，日光攲下，粲如一隅，以榕未尽翳。浴芋叶，润土石，流渐未远，此光瀑也。垣上绿叶素荣，当日丛立。
榕盖之北，有屋设焉，檐赤，屋上夷，教室也。其南花台久未整理。寒条攲出，山茶树也。稠柯竞势，黄心榕也。其下维榖，叶若假面。（榖不知在教室北耶南耶。）辐枝东望，铁树也。地锦伏延，芽则心形。至于周台处卑，色苍以清者，玉龙草也。
绿冠外，紫架陂，比屋夹道。赤檐夺色，翠蔓舒垂。摇曳偕风，疏条东属。狭径匝库，檐壁色褐，屋上亦夷。毬具药剂俱藏在斯。上被藤萝，毵毵如发。暮春气和，而紫荣蕤蕤。库南僻径，蘩露高结，悬若拱门。其叶也秾，大者形似桃实。花以仲秋，色也素洁，垂若缀珠，所以名之也。夫月既阙，迨其复苏，商葩摇落，桃叶并衰。
前行五步，其径转北。疏条屈盘，倚接库上。蘩露援枝，商叶森翳，幽星纚连，其时所见也。
（未完）
§西园考
三山志：每岁二月，府开西园与民游玩，至三月，提刑司亦开乐圃各一月。
万历福州府志：西园在府治西。左高而右卑，有池，旧通潮，府治诸窦之水皆归焉。宋每岁二月开西园与民游玩至三月止。今久湮废。
乾隆府志：州西园在牙门西偏，宋时建。内有春风亭、春台馆诸胜，每以岁二月启钥，纵士民游观，阅月而止。宋蔡襄开花园诗：风物朝来好，园林雨后清。鱼游知水暖，蝶戏觉春晴。草软迷行迹，花深隐笑声。游观聊自适，不用管弦迎。曾巩西园席上诗：省阁名郎国羽仪，瀛洲仙客众蓍龟。山蹊向日花开早，海峤经寒酒熟迟。下榻笑谈红旆偃，引觞醒醉玉钗随。惟惭别乘疏顽甚，满面尘埃更有诗。
§凉秋阴入巽隅记
凉秋日入，月考方毕。途引同侪，欲就巽隅。操场且葺，后日难行。至栅门，摇锁空望。时将运动会，有师生欲入，为行伍，每问不可。其徒指片木，谓克蹴坏之。栅门未紧，同侪云能上越，吾人曰可下伏，妄言妄听耳。一刻许，观天欲雨，同侪归。诸生门前行步止齐。予徒就台，扶榕怅望。目度彼隅方圆，榕下步计之。升旗台之去健身诸器也，竟得卅粎。自咥笑耳。虽蹑台凭榕，犹为太卑，遂造悬圃以俯瞰之。外听行列之声，内但能闻余步，盖莫在学馆矣。至第五层，引门显圃，竹偃云覆。西视楼道，无人，更无灯火。若穷其道以出，可径眺彼隅。前出檐下，天愈阴晦，单衣而凉。尽曲径，凭寒栏。巽风长啸，挟水击面。时酉时中，遥撮其影，犹难得全貌。东视楼道，孤灯昏黄。复路排门而去。欲登上层，俱见阻绝梯中。于是自谓曰：「虽遐观，目难穷，曷不向迩！」下而忽焉过复道，期能绝旧学馆以入场，亦为板遏。观其板也，皆以铁线再束栏楯，谅以难过。还步馆外，行伍无踪。独规往，至于文书阁前。阁每层有室与旧学馆通悬桥，然皆关键紧合。如第四层，阅览室也。是日六校文士为笔会焉，而今门已闭矣。离梯而前，以锁叩阖，但听馀音萦此间。复进一层，电脑室也。明灯上悬，二人比坐，其一衣绛色，其一素。余未被觉，遥见桥门柄锁。第六层天文台也，独坐门阶，忆初来时。光兹益暗，遽作。下行一层，电脑室也。灯明，二人坐。遥见锁。如第四层，阅览室也。是日笔会，今门闭。前以锁叩阖，但听馀音回还。时恍惚不知既来。至阁门，将去而返，立观彼梯中板。阁门径接第二层，其底所以停车也，出焉则旧馆。今下通之径见隔。然其材略异，无铁线。细察，盖不固。喜以难抑，阁外独步，思其径，决意而返。面其板，为欬，莫应。移之，侧身过，且归其位，误摩地而声，遽制之。毕以行，穷途无光，自明所持之灯。将出梯门，上悬白灯闪烁，绿字书云安全出口者。既出，但视昔通者为壁矣。三面无路，欲归而前。足底窸窣，土沙音耳。至新壁陂，临短墙。适见墙下花台设椅，可蹑，越之，繁芜横生。瞻夫旧馆也，戴钢架，衣纱网，教室徒四壁。过旧馆，前途复阻。时在体育馆东北隅，西视，其道亦有板，而闻有声自后，或击篮球，复贺之进，或疾呼以短句。故前，近垣边花台，见片木未固焉。登台，俯身度之，前路盖无阻矣。此间辟门设房，外则新民路。向者保安朝守门房，夜居馆下，今途畔一无灯火矣。至垣墙前，其南板屋犹立，久阅风雨。转而西，操场近矣，巽隅亦近矣，可谓无憾。突闻或者后呼曰：「喂。」是执役乎？予见觉乎？然其声也遐远，而予去墙也近。故步不应。复闻之，亦不顾，稍速。又呼止，声略近。予愈速，不觉振臂，过库逾平房。足音向迩，几欲回首。忽下蹑赤径，目视操场，四方一寂。移时，闻短句，见行伍，知彼侪之在斯。而背后业无声。呜呼！日归匪懈，其勤如此。时酉正也，视而隐约。予度巽隅诸物步数。升旗台之去健身器也，五步而已。又盘桓录草木，而未逾库。一刻后径去。执役开门，知诸生之训练于场内，用是未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