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往不谏

昨日青空》,看得一阵胃疼,打了四星。是打给谁的呢。

一直以来和友人勉励着“来者可追”,便只管埋首今天,不甚回头――哪怕瞥一眼——瞥一眼过去灰头土脸的自己。

偶尔会忍不住向友人追述起过去的时光。当然,故事里肯定要有友人的身影。友人似乎饶有兴致地倾听着。突然,“我都不记得了欸。”我便惶恐地收住嘴。不想人留下这样的印象——像自家厝里那台掉漆的文曲星一样,只能按下高保真,听它用沙哑的音色勉强复读着过去的事情。

往事偏偏最容易被我记得一清二楚。明明正向着未来去呢,不堪与悔恨突然袭来,让我如受电击般抱紧脑壳。也逐渐养成了一些习惯:比如深深吐气,好像晦气就这样排出鼻腔;或是舒开十指,仿佛负能便如此释出身体。

据说这叫做心理暗示。在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压力的时候,我从教育报上读到了这个四字名词,学来了深呼吸的方法,逐渐摸索出了属于自己的这么套怪玩意儿。尽管现在看来,那压力早已不算什么。

这习惯能随时救赎我。每值不堪的时候,抱着忘却的信念,说些自勉的咒语。完成暗示,自己便同新的一般。过去的我与我分离,我与他之间生起雾来,让我看不清他。

或时雾不够重,我还能看见他佝偻的形影。他有些狼狈,对我摆摆手,许是叫我忘他干净些。我自无一丝留恋,又再做暗示,可一回头还是他。他耸了耸肩,居然走来了。我看他更分明了――脸肿还未消去,腿上正化着脓。我又痛苦地抱紧脑壳。他抚了抚我,嘱我更向前去,不必转头。等一段时间后,习惯性地顾首,已经了无人影,也不知自己是想看什么来着。

我便心安理得地向前去。只是好景不长,强风乍起。迷了双眼,忍不住回头,竟没有雾,和过去的我对上了视线。过去的我身后还有过去的我,尽头消失在远方的雾里。

一时都不知所措。他们明明认真做过了暗示,要将我隔开。我几度暗示,都没分离成,也无从生起什么雾来。

他们一心想被我忘却,只是在雾里保庇前头的我。我一心想忘却他们,好轻轻松松行我的路。

于是忽然间心生愧疚。拉着友人又说起旧事,用友人的过往做引子,引到自己的遭遇上来,还要拿捏分寸,适可而止。更多时候写写天光就删的微博,发发自己可见的说说,和日记本四目相对。

我已无法返回去,近他们的身,便只想让他们听到。直到风息雾起,看不清他们的身影,忘却诉说的意义,又重新向前头行去。

我只是心疼过去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