及于日入。默取壶飧，独就食堂。牖外杕榕，榕下他人，且餐且望，且望且想耳。
移时壶中将尽。适陈君来，呼余外号。招之对坐。寘皿启覆，米、蔌、脔脍。着壶案上，蜀黍之浆也。举箸哆口，啖而颔首，以其可口也。余属曰：「来，干杯。」笑举浆，触而饮。已而问志。谓余曰：「不远游。」问以沪渎，云太难。曰：「方束发读书时，何惧为？复干一杯。」饮尽。
既毕餐挈壶，相与步故学馆。暗寂弥甚，取灯少睹。间壁几通，衡梁俱白。昔鼎臑之美，围坐之欢，未曾忽忘。如高二故教室，桌案新列，痕迹略泯。唯廊下长春花犹在。其瓣白而心红者，西园独此一株。曩者善沃灌之，四时皆华。今久旱摇落，徒馀木叶。又造最高层，吾人尝居焉四旬。牖外固封砖作库，杂物储焉。今庶除去，止数柱空伫，而可以瞻天。天方薄暮，自苍稍青而白。窗或叠或合，而玻璃自澄靛。天牖相配，得色殊异。又自牖入室，染乎素壁。于是蓝色九重，盖在一室矣。
复道入别馆。至美术室，但几案覆尘，画卷四散。行数步，不闻陈君音。顾首，方与途畔塑像相视不厌。馆高处有窗，窃命之锦牖。自窗观天，天文郁若彩锦，爰以锦名。今久视书卷，视少茫然。当牖纵目，若华光耀，烛龙盘还。此重楼之灯火，通街之车马耳。至其轩者，则墨侵天穹，晖残远暇。寒山带以层云，明星坐于坤维。
度铃将鸣，相与还。过复道，稍有光，谓为光阴之隧。穷隧而归。
时冬月廿一。
冬月廿二，草稿属毕。腊月旁死魄再稿。明年正月十九复为流窜，付之文社同人。
案：故学馆，今复为实验楼矣。丁酉正月十七，就故馆。衰草尽拔，新荣遍植。时当隅中，大晴。觅长春之花而不得，惟三角梅灼我目。
初稿首段如左：
言笑为欢，期在取容。融融泄泄，及于日入。默取壶飧，独就食堂。餐热干面、牛脔、鸡卵、肉燕，母所手饪也。佐以橘汁。牖外杕榕，榕下他人，且食且望，且望且想耳。
第四段之首本作：
复道入体育馆。舞蹈队方训习，其室独明。
再稿改之。